2016年6月30日 星期四

朴氏純愛(?)片—下女的誘惑 The Handmaiden




前幾年意外在MOD看了《蝙蝠:血色情慾》,被朴贊郁震到,跟一同淪陷的朋友一起,把「復仇三部曲」和當時的新作《慾謀》收集齊全。雖然不能說是部部都愛,卻不能不讓他坐上最愛導演(之一)的位,密切關注他拍片消息。

自坎城影展釋出朴導今年將有新片《下女的誘惑》,就一直期待,終於等到的時候,我卻因為腎臟炎發高燒在家。看朋友們傳來的好評聲浪,終於在看醫生吃藥退燒後的第一時間衝去看了。

如此高的期待,卻沒有失望。


《下女的誘惑》改編自英國作家莎拉華特絲(Sarah Waters)的經典著作《荊棘之城》(Fingersmith),但將小說中的英國維多利亞時代,搬到1930年代日治時期下的朝鮮。讓整部電影落在一種媚日(或者該說媚外)的氛圍中。

電影分成三部分,前兩部分像是錄音帶的A面和B面,分別從下女與小姐兩人的角度敍事,講一個一體兩面的騙局;第三部分則回到一個全知觀點,分別交待下女與小姐、假伯爵與變態姨父的結局。

我沒有看過原著,也沒有看太多相關新聞和影評,因此看得過程覺得格外驚喜,非常享受在電影創造出的視覺感受、觀點變化,人物的情感流動,以及充滿各種暗示的細節安排—像是朗讀會裡呈現出的權力關係、女女戲裡真情假意的流動等。角色的眼神、使用物件的方式再再呈現了他們的心境與彼此關係的消長變化。即便隱隱然地看穿了劇情,依然受到角色的吸引,更深地進到故事之中。觀看的時候,我覺得可以進到戲裡面,感受他們彆扭不坦率的心緒。

整體來說,我覺得這次的朴贊郁做得十分直白。劇情的雙面性,並沒有影響每個角色形象的完整度。通過「他們就是兩個騙子聯手欺騙另一個騙子」的劇情,要表達的其實是兩女的愛—為對方放棄自我的那一種愛。

電影裡,下女與小姐都說:「騙子哪懂愛情?」這樣的話。好像在說「騙子不懂愛情」,可劇情卻一直走向「騙子也懂愛情」的結論。

不用說,下女與小姐極為露骨的愛,甚至是向小姐說出「即使我因為愛你,而落得很慘的下場」的假伯爵都懷有那麼一絲真情(即便是帶有意淫茱麗葉夫人色彩的迷戀,不能算是真愛,但被騙透透仍無悔,也可以算一種痴吧)。不懂這種愛,那種情的,或許是還是半囚禁小姐、以變態的方式訓練她朗讀那些淫書的姨夫—對他來說,女人不過是男人意淫之物,為滿足男人需要而存在,姨媽或是小姐除了錢就是身體,因此他聽不懂假伯爵跟他說「屋中只有一女人不會為他一點暗示獻上自己」那一番話。


整部片中腦袋最清楚的是小姐,她知道假伯爵要什麼,也知道下女的目的。只是她觀察,她測試,她挑釁,她深知她所在的世界裡,那些男人與女人的心理,然而她卻仍被那位有所圖的下女所吸引。在最後決定之日來到之前,小姐抓緊她要的東西,確認然後作出她的選擇。

無論從下女的角度,還是從小姐的角度,我們都看到下女不同於小姐身邊的其他人,她是一個溫暖、有母愛的人,尤其對小姐的照顧都是發於真心。從下女的角度看,她是一個有點心機的人,對小姐抱有一種憐愛之情,有諸多私心的同時亦有諸多不忍。從小姐的角度看,下女對的她好是別人未曾有的,因此當下女無知地讓計劃順利進行的時候,小姐便被逼到一個絕境。

我非常喜歡電影對兩位女性內心的描述,就是那些鞋子、扣子、洗澡與更為親密的種種。對比於朗讀會上的朗讀者與賓客,女子之間的親密情感(或是情慾),顯得特別溫柔而強烈(對小姐來說,那大概是未被那些書畫所汙染的一塊淨土)。


無論這部片的景再美,細節再精巧,故事背景再完善,只有這四個角色的形象就足以使我認定它為夢一樣的故事。

相對於朴贊郁之前的《蝙蝠:血色情慾》(愛情故事,但虐)、「復仇三部曲」(都很虐)和《慾謀》(不虐,但不是愛情故事,變態得很威),這部片真的是非常不真實卻極致迷人的純愛片。

個人是很為這樣的特質著迷(雖然目前我還不認為它是我心中朴導電影的第一),然而,我真的不確定,異性戀男性看了會不會有一樣的感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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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圖片來自網路)
(同文發表於ViewMovi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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